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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明第38部分阅读

    这儿了。

    刑天军出发的时候并未杀人祭旗,但是到了这里当晚便杀了三十几个为非作歹之人,顿时让人心一震,没人再敢拿刑天军的话不当成回事了,特别是那些流民中老实巴交的人,刚才被这些家伙们祸害,受了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会儿都心安了许多,纷纷跪倒连连对刑天军的将士们磕头称谢不已。

    当天光放亮之后,随着一声号声响起,寂静的刑天军营寨顿时便喧闹了起来,一队队兵卒快速的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兵棚里面飞奔出来,井然有序的列队出营,来到了李家庄西门外面。

    随着刑天军的行动,李家庄中的气氛也立即空前紧张了起来,一队队乡勇在各自头目的呼喝下,也纷纷抄起了家伙飞奔上了庄墙,手持刀枪弓弩列于庄墙上面,做好了御守的准备。

    李家有钱的很,而且李逢田也深知如此乱世,想要让李家立于世上不败,就要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这也是他们老李家在此地立命的根本所在,所以在兵甲方面的投入倒是不遗余力,庄子里面购置了大量的器甲,使得李家庄乡兵的装备质量在本地可以说是首屈一指,连凤翔卫的官军的装备质量都赶不上他们。

    而且李家庄为了抵御乱匪的侵扰,甚至不惜血本的还暗中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途径购置了数门虎蹲炮以及三眼铳、弓弩等物置于庄墙之上,使得李家庄成为了一个拥有很强火力的寨堡,一般的杆子,想要攻入李家庄,还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故此虽然李家庄的人有些紧张,但是也远未到惊慌失措的程度,一队队庄丁乡勇登墙御守,倒还算是有序,并无出现什么混乱的情况。

    肖天健骑着他的战马,穿着那身缴获的铁甲,头戴一顶八瓣铁盔,威风凛凛的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缓缓的从队伍之中走出,来到了庄门之外。

    李旺津此时也已经登上了庄墙,背着阳光朝着庄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越众而出的肖天健,于是立即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刑天军的大掌盘子。

    肖天健的身材使他显得十分扎眼,这世上能长的如此高大的人位数很少,即便是富家子地之中,能有如此身材的人也很少,所以即便是肖天健立于人群之中,也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的所在。

    当看到肖天健提马缓缓行来之后,李旺津知道对方出来一定会有话要说,于是不待肖天健开口,他便先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要犯我李家庄?”

    肖天健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冷笑了一声大声笑道:“废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我就是你们恨不得置于死地的那个肖一斧,恐怕是让你们老李家很是失望吧!你们不但没将我置于死地,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哼哼!

    今天我来,是要答谢你们老李家的慷慨,居然为我们刑天军送去了那么多的兵甲,如此大恩大德,我肖某是没齿难忘,所以这才亲自前来道谢一番!

    有道是有来无往非礼也,我肖某没招惹你们李家,而你们李家却几次三番的犯我刑天军,杀我兄弟姐妹,今天肖某就是来找你们来把帐算算的!“

    肖天健这话也确实气人,李家庄好不容易纠集了那么多人,去剿他肖天健,但是却落得一个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的下场,便宜一点没占到,反倒被重重的咬了一口,肖天健却还故意要拿话堵他们李家,这让李旺津顿时气的脸便红了起来。

    但是李旺津却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强压住怒火,在庄墙上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原来你便是肖当家,失敬了!肖当家,往日之事可以说都是误会,虽然我们李家对你有所冒犯,但是先前一战,我们李家也死在你们刑天军刀下不少人,即便是一命偿一命恐怕也是够了!家父说了,假如肖当家不计前嫌的话,我们李家倒是愿意和肖当家结交结交,就此揭过以往的不快!

    只要肖当家答应就此退兵,我们李家庄愿意立即奉上白银千两,粮食千石,美女十名,从此我们李家,绝不再冒犯肖当家的刑天军便是!不知肖当家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你就是李家三子李旺津吧!哈哈!你那混账老爹打的倒是如意算盘!难道你当我姓肖的是要饭的不成,随便给俩钱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吗?纹银千两粮食千石!好大的手笔呀!哈哈!

    我呸!姓李的!你听仔细了!你们李家这些年做的缺德事老子可是一清二楚,来人呀!将那些混账东西给我推出来!让他们姓李的看看!“

    肖天健听罢了李旺津的话之后,立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把大手一挥下令道。

    只见刑天军兵阵一分,露出了一条通道,随即几十个手持刀盾的兵卒便押着一百余个衣衫褴褛,形同枯蒿一般的俘虏从营盘之中走了出来。

    这帮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身污秽,看上去比起聚集在李家庄周围的那些流民还要惨上几分,而且一个个面带惊惧之色,仿佛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踉踉跄跄的被驱赶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釜底抽薪

    这一百多人被赶到庄外之后,便集体排成一排面对着李家庄跪倒在了地上,直到有人忍不住大叫:“三少爷救我!”之后,庄子里面的人才认出来这些人的身份,于是纷纷惊呼了起来。

    原来这帮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被李家庄派出去攻打天龙寨被俘的庄丁,本来这李家庄中的许多人都认为这些人早就死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却又看到他们活着回到了李家庄。

    而这些庄丁之中有不少人的亲戚也在李家庄里面,当看到自己的亲人如此惨像的被押到了庄外,于是这些庄里面的人顿时都纷纷惊呼了起来,纷纷开口呼喊起了庄外被俘的他们的亲人。

    这一下李家庄便热闹了起来,庄墙上大人哭小孩儿叫,下面的这些俘虏也跟着又哭又叫,好像开了一场认亲大会一般。

    直到李旺津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喧闹,下令让庄里面的人闭口之后,庄子里面才算是安静了一些。

    “肖当家,你这是何故?”李旺津意识到这些李家庄被俘的庄丁被押到这里,对李家庄的人来说,士气会受到不小的影响,于是便开口对庄外的肖天健喝问道。

    这个时候罗颖杰手持一张纸大步走到了肖天健身前,躬身向肖天健施礼,而肖天健大手一挥道:“念!”

    罗颖杰躬身答道:“是!”然后转身过来,深吸一口气,展开手中那张纸运足了中气大声念道:“兹查!汧阳首富李逢田身为本地巨富,却为富不仁,为祸乡里,欺压良善,强抢民田,欺男霸女,其罪罄竹难书,经其庄丁所述,将其近年所行之恶整理告知天下。

    崇祯四年春,其纵使手下庄丁夜袭柳下村,屠村民十三口,抢占柳下村柳家良田二百亩;

    崇祯四年夏,其看中佃户老冯头小女,逼亲不成,杀其全家,掳其女入宅滛之,事毕指使其奴将其绑缚沉于塘中溺毙;

    ……

    崇祯六年冬,其三子贪恋其佃户高大壮之妻美色,借口高大壮欠租,将高大壮活活打死,夺其妻,遭高氏反抗,咬断其一指,便令人缚其手足强滛之,事毕又纵恶奴对其滛辱之,随后将其剖腹残杀。

    另查,李家这些年来,在本地收售粮食,私贩私盐,逢天灾非但不思赈济百姓,却趁机囤货居奇哄抬粮价、盐价,逼得附近乡邻无以为生,不得不卖地卖身与李家,同时暗中更是扶植匪盗,令这些匪盗帮其行恶,凡是稍有不从者,便立即招致灭门之灾。

    以上仅为其李家父子近年所做恶事的冰山一角,皆为其庄丁所供述之事,并有签字画押,绝无半点虚言!“

    随着罗颖杰的话刚刚一落音,庄子外面的众多流民还有刑天军的兵将们便立即响起了一片怒骂之声,直接就将李逢田家的八代女性给问候了个遍,就连庄墙上的许多乡勇也都立即露出了怒色,纷纷扭头朝着李旺津怒视过去。

    李旺津在庄墙上对下面这个人所念的东西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顿时大惊,因为罗颖杰所述之事,绝大多数都有他的参与,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冤枉他们李家,而且对于后面所述的那件事,更是一点不假,他左手小指现在便缺损一截,正是年前的时候,那个佃户高大壮的老婆给他生生咬断的,当时他贪恋高氏的美色,调戏不成便恼羞成怒,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把高大壮活活打死,抢了高氏入宅供其滛乐,但是没想到高氏性子十分刚烈,趁他不备,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生生将他的小指给咬掉了一截。

    李旺津又疼又怒,让手下的家丁将她绑在一个木架子上当众强j了她,事后还不解气,让手下一帮家丁又轮j了高氏,甚至还牵来了一只大狗滛辱这个高氏,最后又用刀剖开了高氏的肚子,让其慢慢流血而死,高氏死后,他还尤为不甘,又让人将高氏剁成碎肉,喂给了他豢养的几条恶犬。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他手下一些家丁知道,没想到却也被外面的刑天军给查知,今日给他揭了出来,至于强占民田,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李家这些年做的多了,许多事情连他都记不起来了,今天一股脑都被刑天军给揭了出来。

    这一下让李旺津有些措手不及,杆子打庄子,从来都是谈不拢便打,凭的是双方的武力强弱,没人这么干的,居然先收集了他们李家这么多罪证,当众给他们揭了出来,这一招实在是够狠的,庄子里面的乡勇大多数都是他们李家庄的佃户,听到他们李家暗地里对佃户居然如此刻薄,谁还会对他们李家忠心耿耿呀!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嘛!

    “放屁!你们……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我们何时……何时做过这种事情?你们这是信口开河,你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想我们李家上下历来都是奉公守法,何曾做过如此恶事,大家千万不能相信这些乱匪的话!……”李旺津当时便急了眼,抚着庄墙对着庄子内外的人叫道,打算抵死不认,先稳住庄子里面乡勇的人心再说。

    李家庄佃户的成分很复杂,除了以前世代给他们家种田的佃户之外,这些年来还强行兼并了周边不少普通百姓的田地,逼迫许多本来有田的百姓也沦为他们家的佃户,受他们李家的盘剥,其中不少佃户原来破产,和他们李家都有分不开的关系,现在刑天军一股脑的将他们所做的恶事给揭了出来,顿时便让许多人明白了他们破产的原因,这些人明白过来之后,又如何能继续跟他们李家一心呀!

    所以李旺津怕的不是刑天军攻打他们的寨子,让他真正害怕的却是他们李家庄里面的这些乡勇一旦明白过来,会当即反水,不帮着他们李家守御庄子。

    所以李旺津忙不迭的便大声的否认,生怕这件事接着闹下去,他庄子里面好不容易才刚纠集起来的庄丁乡勇们的人心散了。

    但是肖天健如何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冷笑了一声便大声叫道:“姓李的!这些事容不得你抵赖!你自己看看跪在这儿的这些个人都是不是你们李家庄的家丁、庄丁吧!其中可有一个不是你们李家的狗腿子?

    这些事可不是我肖某给你们李家编造出来的,全部都是出于这些人之口,而且我也已经让他们对质过了,绝不会冤枉你们李家的!哼哼!

    我说,你们这些混蛋自己说说是不是呀?我肖某可曾编造一句谎言栽赃你们李员外了?“

    那些先前被俘的李家庄的家丁、乡勇们一个个都赶紧连连点头,七嘴八舌的叫道:“确实不假,这些事句句是实,绝无半点编造之言,这些恶事确实都是李员外他们逼着咱们做的!怨不得我们呀……求肖当家饶命呀!……这都是他们姓李的逼着我们做的呀……”

    李旺津听着庄外这些人的叫嚷声,身上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脊背都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仿佛感觉到有许多人正在逼视着他一般。

    也难怪这些李家庄的俘虏会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他们这几年帮着李家做的恶事都倒出来给肖天健,自从他们被俘之后,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家被俘的人员一个个都被各自的主子交钱赎走,而却迟迟不见李家来人交钱赎走他们,一些人便琢磨着是李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心中渐渐的便生出了对李家的怨恨之心。

    加上刑天军对待他们也不客气,一天只有两顿泔水一般的菜粥给他们果腹,一个个饿得眼睛发绿,当罗颖杰带着人对他们审问的时候,一些人扛不住饿,看着罗颖杰带来的那些大饼,实在是经不起诱惑,于是为了口饱餐,便一五一十的将他们这些年来帮着老李家干的恶事都给供述了出来。

    百十号子人之中有三十多个都是属于李家庄核心的家丁成员,他们知道不少李家所做的隐秘之事,相互检举之下,没两天时间,便让罗颖杰整理出了几十件李家所做的恶事,彻彻底底的便将李家给卖了个干净。

    这也是肖天健手中所掌握的一张对付李家的王牌,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李家庄之中佃户构成的成分,只要将李家这些年所行的如此多的恶事给当众抛出来,便不愁李家庄里面的一些乡勇不恼恨他们李家。

    这一招可谓是标标准准的釜底抽薪计,一下便可以从内部先将李家庄的抵抗力量给分化掉一大块,看看还有多少乡勇会肯给李家卖命。

    李旺津看着下面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的那些手下,气的他手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厉声破口大骂道:“尔等闭嘴!你们这些王八蛋,家父和我待你们不薄,现如今你们却出卖老子!难不成你们想死不成?来人,给我放箭,开炮,轰死这些王八蛋!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陷害我们李家!”

    说着李旺津便抢过旁边一个手下的一张弓,抽出一支大箭,扣于弦上,奋力开弓,瞄准下面跪着的那帮被俘的李家庄的家丁之一,便放了一箭。

    本来肖天健让人押出这帮俘虏的时候,这帮人跪在李家庄一箭地左右的地方,一般猎弓根本射不到他们,但是这个李旺津倒是也算是小有本事之人,膂力有过人之处,使的也是一张私下购置来的军中所用的强弓,他远远的射出一箭,只见那支雕翎大箭如同流星一般,疾飞出来,居然准准的落入在了这帮俘虏的人群之中,一个李家庄的家丁猝然不妨,顿时便被李旺津所发之箭一箭惯胸而入。

    只听得这个家丁惨叫了一声,便仰面朝天仰倒在了地上,那支大箭却已经深深的刺入到了他的左胸,鲜血从他的伤口之中立时便喷涌而出。

    “三少爷……你……你好狠的心……老子跟……跟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你……你……”那个中箭的家丁看着自己胸口的这支箭,怒目圆睁,对着庄墙上的李旺津叫了起来,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便当场气绝身亡,两只眼睛还圆睁着,仿佛不甘心一般。

    但是李旺津的行动并未带动更多庄丁朝着这些庄外的俘虏放箭,许多人心中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都是跟着李家做事的人,现如今外面跪着的许多人以前都是他们的弟兄,前些日被俘之后,他们便多有一些挂念,没想到今天李旺津却丝毫不念旧情,当众放箭射杀他们,还下令他们也放箭放炮,射杀这些先前的弟兄,让他们如何能下得了手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劝降不成

    虽然李旺津下令放箭,但是庄上却有不少人都犹豫着,虽然持弓搭箭,却迟迟没有放箭,连庄墙上操作那两门虎蹲炮的乡勇,也迟疑着没有点炮发射,一是因为这个距离有点远,不足以杀伤外面的那些俘虏,二是因为他们有些下不了手,去杀这些以前的弟兄。

    “混账!放箭!快点点炮!把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都给我宰了!你们听到没有?难道你们也反了不成?……”李旺津一箭射出之后,扭头看到庄墙上那些庄丁犹豫着不肯放箭放炮,于是厉声对他们呵斥了起来。

    于是在他的督促下,一些庄丁这才开弓瞄准庄外的这些俘虏放起了箭,两门虎蹲炮也被点燃,轰轰的响起两声炮响,两蓬铅子劈头朝着庄外洒落了下来。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大多数庄丁是没有李旺津射箭的水准的,加上他们又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