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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金军第一次攻宋(四十七)

    近几天,京城里有关太上皇的传闻不少。传闻说太上皇已到达泗州,蔡京童贯等建议,留高俅率侍卫兵扼守泗州,他们则护送太上皇继续南去。京城人对此大都信以为真,人心开始有些浮动不安。其实,这些传闻有真也有假。宋徽宗早在正月初七就到达泗州,正月十五就已渡过长江到达镇江了。蔡京并没与宋徽宗同行,更没与童贯同行。说高俅率军扼守泗州,童贯护卫太上皇南去,这倒是真的。

    正月三十日这天,太学生陈东又来到登闻检院上书,乞诛“六贼”。奏书篇幅虽然较长,但文辞较浅,而且颇能代表陈东上书的风格特色,现附录于此,以供阅览:“臣于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曾同本学诸生等伏阙下上书,言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等六贼罪恶,乞行诛戮。又于今月初六日,独诣登闻检院上书,言京、勔父子及贯等挟太上皇南去,恐迤逦渡江,假籍威势,遂生变乱之祸,乞追数贼复还阙下,各正典刑,别选忠信可委之人往侍上皇。前后二书,至今未蒙尽赐施行,虽闻王黼、李彦已曾施行,然罪大谪轻,未厌公论。京、勔父子释而不问,纵之南去,师成尚在亲密之地,中外疑惑。臣窃谓朝廷方有夷狄之难,未暇议此,以故未敢再有申陈。然今日事势之急,殆有甚于夷狄者,况夷狄之兵,皆由群贼误上皇所致,今又挟上皇于危急之地,臣岂敢尚尔默默?

    臣昨日闻道路之言曰:高杰近收其兄俅、伸等书报,言上皇初至南京不欲前迈,复为数贼挟之而前,沿路劫持,无所不至。上皇饮食起居,不得自如,数贼阻隔甚严,除其党与之外,不容他人辄得进见,虽高俅被宣,欲进亦复难之。行至泗州,又诈传上皇御笔劄付高俅,只令在本州守御浮桥,不得南来。挟上皇渡桥而南,以趋浙江,其随驾兵士,尽为群贼斥之而回。闻方过桥之时,卫士攀望上皇车驾,失声号恸。童贯遂令胜捷亲兵以弓射之,卫士中矢自桥坠者,凡百余人。高俅兄弟在道彷徨,得以望见上皇,君臣相顾泣下,意若有所欲言者,而群贼在其侧,上皇气塞声咽,不敢辄发一语,道路之人莫不扼腕流涕。臣虽至愚,粗知忠孝,传闻此事,不觉涕泪沾臆为陛下愤。陛下父慈子孝,天下所共知,上皇今为天子之父,而乃受制奸臣贼子一至于此,可胜寒心,此臣所以汲汲为陛下言之也。

    盖数贼之党,遍满东南。而上皇随行大臣如宇文粹中,又是蔡京甥婿,其弟虚中,闻亦窜而往。蔡翛,京之子也,得守镇江,据千里山川要害之地。宋焕,蔡攸之妻党也,出领大漕,专数路金谷敛散之权。童贯有亲随胜捷之精兵,朱勔有同乡附已之众恶,皆平时阴结以为备者。一旦南渡,即恐振臂,乘势窃发,控持大江之险,奄有沃壤之饶,东南千里十百郡县,必非朝廷所有。是将倾陷陛下父子,使之离间,非特圣孝之养阻奉晨昏,而其事必有至难言者!臣窃谓今日之势,夷狄非所患,所可深患而图之不可少缓者,正在此耳!

    陛下何尚不忍于此耶?臣知之矣,必是梁师成阴有营救,致陛下未得奋发英断。臣请申言师成之恶,臣每闻缙绅之言曰:师成为人真是憸佞,自其容貌观之,似不能言者,而稽察其衷,阴险祸贼,最为可畏。盗我儒名,外示廉静,其实招权怙势,侵我纪纲。上皇每进用一宰相大臣,以及侍从之官,师成必收其功,以归诸已。故宰相大臣秉持国政,必惟师成之命是从。王黼事之不啻父兄,蔡京父子趋事不暇。师成气焰倾耸,朝路贤士大夫莫敢侧目。至如文章之事,责在词臣,朝廷典诰,各自有体,师成必欲其文悉如己格,一或背违,辄行谮斥。国家取士,至公之选无如科举,士大夫所恃以自异者,无如及第出身。人主所以笼络天下英俊,以求将相者,正在于此。而师成乃荐其门吏使臣储宏,两次特赴廷试,赐第唱名。宏自登第之后,依旧充使臣之役,则是天子临轩策士,止可充师成趋走执役之吏耳,非特以左右奴仆玷辱士类,又所以轻侮朝廷选举之法。

    宣和六年春,上皇亲策进士八百余人。闻其中百余人,皆以献颂上书为名,特赴廷试,率多师成之力,尽是富商豪子。曾进纳及非次补授官职,士大夫不齿之人,或白身不足应进士举者。闻每名献钱七八千缗,师成便为奏请,特赴廷试之命。师成所为既众,其他权幸遂相效以贾利,师成实启之。每遇赐名唱第之日,师成必在上侧,临时奏请,妄有升降,以乱公道。在廷之士往往解体,国家选举之法为师成坏乱,几至埽地。此事缙绅士大夫,上至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