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E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佳偶天成 > 第二大章
    /≈gt;   他一路狂奔回房,扫地的灵鬼看一眼,继续抠鼻子:“早说了你肯定会泪奔回来的……”

    在眉山居一连过了十天,出去探查陆千乔所需情报的小乌鸦依然没有飞回来的动静,这种情况十分少见,连成ri纠结陆千乔警告眼神不可自拔的眉山君终于也觉着不能这么下去了。

    刚巧这天雨后初晴,他便带着青木哨子站在大门口对着天空一阵阵吹。青木哨子与小乌鸦的元神相连,往ri里只要他吹一声,无论它飞多远都会立即感应,今ri不知怎么了,吹了大半个时辰,连只鸟也没飞过来。

    辛湄站在他身边帮忙仰头看天空,因见眉山君急得脸都绿了,便好心安慰:“眉山大人,它可能是在外面贪吃,也可能是被漂亮的女乌鸦缠上了。你别急,最后它玩够了肯定会回来的。”

    眉山君吸了吸鼻子,感动地看着她,虽然这安慰话说了比没说还难过,但这一定也是小湄的温柔!

    他举起哨子又吹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仰头往天空望去,只见一辆小巧j致的马车正从云端降落,刚巧落在门口。车门轻轻开了,一颗千娇百媚的脑袋从里面伸出来,笑吟吟地在门口三人脸上看一圈,方道:“眉山,你这个主人好不负责,怎么将小乌鸦丢在外面不管?”

    说罢跳下车来,长袍宽袖,金冠闪烁,却是好久不见的狐仙甄洪生。

    他手里捧着一只伤痕累累的小黑团,正是遍寻不着的小乌鸦。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累死我了……好在是周末。szbc_6jpg霸王这么辛苦的十四,我会很怨念的……

    母亲(一)

    眉山君当场泪如泉涌,抢过来便抱在怀里哭:“小乌鸦!是哪个混账把你打伤了?!”

    甄洪生说道:“我这几ri怪无聊的,想着九云那家伙给你送了一套新酒具,便过来找你要杯酒喝。谁知驾车飞到挽澜山附近,却见着你的宝贝乌鸦落在树顶,伤得不轻,就好心替你带回来了。”

    眉山君哪里听得进去,灵鬼们早已捧上瓶瓶罐罐的药膏药丸药粉,他一股脑全倒在小乌鸦身上,把乌鸦变成了白鸦,这才宝贝地放在怀里用自身仙气养着。

    甄洪生懒得理会他那个神经兮兮的样子,转过头来看辛湄,再看看陆千乔,若有所思地上下把他看个遍,最后用眼神狠狠抠他一下,才不甘不愿地说:“你这个小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已经找着如意郎君了?嗯,长得还不错,还……挺有男子气概的……”

    辛湄乖乖问好:“狐仙大人,他不是我相公。对了,说到男子气概,你今天打扮得……”

    “停!”甄洪生立即变se挥手阻止她再说下去,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才问:“你怎么会来眉山居?”

    这个这个……说起来话就太长了。辛湄正考虑怎么解释自己跟陆千乔一段孽缘,陆千乔却突然开口了:“挽澜山附近可有异象?”

    甄洪生一见他那器宇轩昂的模样就烦恼。

    人家好像就穿一件普通的淡青衫子,怎么就那么有男人味呢?他摸摸身上宽大的袖子,再摸摸头顶闪烁的金冠,只怕辛湄说出今天你打扮得像画上的天女之类的话,趁她不注意赶紧使个障眼法,换成一身飘飘白衣,手里捏着把扇子,倜傥地摇了两下,才硬着头皮迎向陆千乔嫌弃的目光。

    “挽澜山附近我没注意,你要是担心,可以回去看看。”

    陆千乔沉吟片刻,一时未置可否。眉山君便吸着鼻子哽咽道:“小乌鸦伤重,不知什么时候能醒。你问的事只有等它痊愈了再说,若是有急事,就先走吧。得到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陆千乔点了点头:“也好,麻烦你了。”

    一旁早有乖觉的灵鬼替他将烈云骅牵出来,他纵身跳上马背,朝辛湄伸出手:“上来。”

    甄洪生突然柔声道:“小湄可以不必走吧?留下来玩几天不好么?”

    眉山君本来正抱着小乌鸦掉眼泪,一听这话顿时j神了,猛然把脸给抬起来。

    辛湄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满脸殷切夹杂着后怕的眉山君,再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陆千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放在指间摆弄。

    是秋月!

    她立即乖乖跳上马背,朝眉山君和甄洪生歉意的笑:“呃……还是下次吧……”

    甄洪生若有所思地看着烈云骅御风而去,忽听眉山君开口:“你这只狐狸,好好的叫她留下来做什么?平白叫那只战鬼来找我麻烦?”

    甄洪生笑着转头上下打量他:“我是觉得吧……她跟你在一起会比较安全些。和战鬼将军混在一起,怪危险的。”

    眉山君愕然:“什么危险?”

    甄洪生翻个白眼:“我乱猜的!啰嗦,还喝不喝酒?”

    和来时不同,这次陆千乔似乎有些焦急,烈云骅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撒开四蹄狂奔,快若流星。辛湄有些好奇:“陆千乔,你在担心什么?小乌鸦虽然在皇陵附近被打伤了,但你不是说云雾阵很厉害的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或许他也不能解释内心隐约的焦灼,小乌鸦的伤口不是普通刀枪所致,那种伤口,很熟悉……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是她?会是她?已经那么多年了……

    “陆千乔,今天好像是四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五月了。”

    她好像叹了一口气。

    陆千乔低声道:“五月又如何?”

    “五月初三我就十六岁了,爹说无论如何我得在十六岁之前嫁出去。可是我到现在还没买着相公。”

    没能买到相公大半要怪他。她怨念地抬头看着他。

    这种时候,他……他要说什么呢?陆千乔默然了。安慰她以后肯定能找着合心的夫君,还是告诉她相公这种东西不是用买的?他有点纠结,努力斟酌着怎么开口。

    “看你一直卝着我跟你飞来飞去,要不我gan脆省省事,就嫁给你吧?你看多少钱合适?”

    这晴天霹雳的一句话炸得他把缰绳给丢了。

    烈云骅窜得飞快,刷一声两人就被甩脱马背,自万丈高空直直落下。辛湄的尖叫只有短促而细微的一声,下一刻他便张开手将她用力揉在怀内,急速下坠中,他奋力吹响口哨。

    烈云骅极有灵xg,一发觉背上两个人脱离马背,立即便踏云奔了回来,柔顺地依偎在陆千乔身边,被他一把扯住缰绳,腰身一转,终于再次安全跨了上去。

    他擦了擦满头冷汗,心有余悸地低头看那个总是语出惊人的捣蛋鬼,她正长大了嘴,还对方才的刺激意犹未尽,隔了半天,她才慢慢合上嘴,喃喃:“我……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好想把她捏死了再捏活过来再捏死这样反反复复的捏啊……

    辛湄嘻嘻一笑:“你当真了?”

    陆千乔冷着脸,从怀里取出秋月栖身的那张符纸,晃了晃。

    她立即垂下头:“我错了,抱歉。”

    吃过这次教训,烈云骅再也不敢飞那么高那么快,慢慢降下云头,贴着苍翠如海的树顶悠闲地前行。

    和暖的春风贴着后脑勺吹,辛湄不适地摇摇头,这才发觉因为刚才那一下摔落马背,再被拉上来,她就变成了和陆千乔面对面坐着,他的一只胳膊还搂在腰上,她的整张脸……呃,原来她的整张脸一直贴在人家胸口上。

    “陆千乔……陆千乔。”她抬头叫他。

    他又开始面瘫了,装着没听见。

    辛湄朝后仰了仰:“你勒得我腰很痛。”

    面瘫君猛然一愣,好像直到现在才发觉两人坐姿之暧昧,他僵硬地把手缩回去,脸刷一下就红透了,连着两只耳朵也变得通红。他猛然把脑袋转过去。

    辛湄终于感到一丝窘迫:“你、你脸红什么……”

    害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太尴尬了,一般戏里有类似情节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打个岔什么的……好吧,不管是谁,赶紧来打个岔啊!

    老天爷好像真听见了她的心声,因为陆千乔的晚霞红的脸瞬间又变成了苍白的,轻轻把缰绳一收,烈云骅便乖觉地停在了树顶。

    “怎么了?”辛湄愕然。

    陆千乔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望着前方数丈远的地方——蓝天,碧树,雪白的马车,还有站在马车旁的两个人。微风吹拂他们gan净洁白的衣摆,他们的站姿如千年古树,挺拔而傲然,冷玉般的额头下,一双鲜红欲滴的眼眸令人不寒而栗。

    红眼重瞳,是战鬼起了杀意的模样。

    陆千乔浑身的肌r都瞬间绷紧,如一张拉扯到极致的长弓。

    辛湄的眼珠子滴溜溜在两只战鬼和那辆雪白的马车上转悠,待看到他们血红的眼睛,不由吃了一惊:“那么红的眼珠,像……”像草莓似的。

    后面的话被陆千乔的手轻轻盖住了。他捂着她的嘴,犹有些心悸:“……你最好不要说话。”

    红眼战鬼的杀气,是针对任何挑衅的,无论那是善意、无心、还是恶意。

    他将秋月栖身的那张符纸放在她手里。这一路过来,他用来欺负她,软禁她,卝迫她的秋月,他就这么轻描淡写还给她了。

    “回去,回辛邪庄。”他吩咐。

    辛湄怔了一会儿,想了想:“你要打架?怕我拖后腿?”

    “……快走。”他简直无奈,轻轻在她脑袋上推了一把。

    她唤出秋月,利索地跳到它背上,回头认真地看着他:“那我走了,你要小心,不要被打死。”

    她好像总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温柔的话。

    陆千乔看着秋月飞远了,这才驱使烈云骅跃下树顶,轻轻落在马车对面。

    雪白的马车,纤尘不染;漆黑的啸风骊,蹄下带着雷电。

    真的是她,隔了那么多年,却是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她。

    陆千乔翻身下马,大步走过去跪在马车前,声音平静:

    “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骊这个字是指通体漆黑的马。

    话说昨天为了双更,写文到凌晨三点半,然后我很不幸的感冒了,最近还长智齿,半边脑袋感觉要炸掉。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长智齿会不会让脸型变难看啊?= =最近每天照镜子,担心某ri早上起来突然变成了大饼脸……变成大饼脸的话我就改名叫十四饼好了……

    ps:看到很多同学问专栏里的背景乐。背景乐名字是:luv letter,作曲:dj okawari。是个ri本人哈~ri本在轻音乐new age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这首曲子从百度p3那边就能下载到了。

    母亲(二)

    对面的马车雪白且纤尘不染,啸风骊傲然又沉默地注视着他。

    十年了,一切如旧。

    郦朝央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空dong而冰冷,还有一丝心不在焉:“琼国皇帝给你发了三道圣旨,招你还朝,为什么抗旨不尊?”

    陆千乔淡道:“如今已无战事,何必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在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

    “农民兵暴动,琼国内乱不断,何来无战事?还有三个月就是你的变身之劫,你宁愿像个乌鬼一样缩着脑袋死在皇陵里,死后还是个被贬将军的名号?你以为我会怜悯你,容许你的任xg?你没有为我族带来任何荣耀,你也不许为我族蒙上任何耻辱。”

    他浅浅笑了一下,略带讥诮:“死在农民兵刀下就不是耻辱?”

    车内寂静了片刻,随后细密青翠的竹帘缓缓卷起,郦朝央如冰似雪的容颜寸寸映在他眼中。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深邃而柔和的轮廓。只是他的鼻梁生得太过倔强挺直,听说是像父亲的,那个曾经在琼国权倾朝野,又一朝树倒猢狲散的风云人物。

    郦朝央的眼睛看着他,又好像穿透他看着不知名的什么地方。从以前开始便是这样,她待他永远是心不在焉且冷漠的,和她对待其他所有人都一样。

    “这么说来,你的选择就是和一群臭虫一样的小仙人小妖怪苟且偷_欢,度过最后的三个月?那个放出乌鸦的是何方小仙?居然胆敢窥视我族机密,你成ri就与这种人混在一处?”

    他没有回答。

    十年了,他终于也学会面对她的时候不露出任何感情,不说任何无用的话语。

    她还是那么淡淡地,只说:“这些也罢了,我对你素ri里也不曾期待过什么。你既不愿死前立下战功,那便随我回去,至少不要死在外面丢人。”

    陆千乔依旧没有回答。

    郦朝央散漫的目光终于凝聚了一些在他脸上:“你要违抗我?”

    他点头,从容起身,掸了掸衣角上的泥。

    红眼重瞳j准地对上他淡漠的眼睛,她动怒了。竹帘缓缓放下,她的身影隐没在y影中。

    “你越发大胆了。”

    对面两只战鬼迎面向他走来,双手合在一处,冷冷行礼:“请出招。”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他闭上眼,片刻后再睁开,深邃漆黑的瞳孔变成两只,重叠在一处——不是纯血战鬼,他的眼睛不是红se的,只有这狰狞可怕的重瞳可以证明他体内躁动不安的战鬼之血。

    将双手合在一处,他回礼:“……请。”

    虽然只有短短不满一个月没见到秋月,辛湄还是觉得如隔三十个秋天,抱着它的脖子一顿蹭,秋月一边拍动着翅膀,一边偶尔回头用大嘴轻轻啄一下她的脑袋表示亲热。

    “秋月,陆千乔好像被仇家找上了,还是红眼珠子的。两个打一个,加上马车里的,他是被群殴吧?你说他会不会死掉?”

    辛湄想起方才那两人的眼睛,就觉得不舒服。

    你被他软禁这么久,终于自由了,还管他那么多做啥?秋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你是说他不会死?”辛湄摸着下巴努力思考,“上次他杀那个虎妖,确实挺厉害的,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他杀虎妖的时候是个面瘫,可刚才他居然没面瘫!”

    这种稀奇古怪的理由也只有你能想出来吧!秋月长长地“呱”了一声。

    “是吧,你也同意我的话。”辛湄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而且,他说要做个天女大人送我,还没做完呢!”

    你……你想gan嘛?秋月警惕地瞪着她。

    辛湄嘻嘻一笑:“你是说我们就在这边停一下?也好,我们就等一个时辰后再飞回去看看。一个时辰,他们应该能打完了吧?”

    不是啊!秋月泪流满面,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胶流是怎么回事?谁来救救它?!

    血顺着脸庞缓缓滑落,视野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红se。

    陆千乔凭着一腔傲气,硬生生站立当场,身如磐石,丝毫不动。身旁两个战鬼,雪白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

    眼前寒光一闪,还要再来吗?他挥动长鞭,毫不示弱地迎上那道凛冽寒光。

    隔着青翠的竹帘,郦朝央看着他满脸满身的鲜血,隐没在鲜血后的一双眼却从未这么锐利地亮过,像是告诉所有人,哪怕被打到地狱最底层,他也不会退缩,可以战,他还可以再战。

    十年前那个还留着些许秀丽与稚气的少年,已经被时光淬炼成了一把名刀。他渐渐长得像他的父亲了,紧紧抿起的嘴角,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坚定,不肯暴露任何怯弱的眼神。

    她忽然觉得有些怀念,自己曾经是为了拥有这种眼神的男人思慕若狂的。只可惜,他是个普通人。只可惜,那个时侯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对战鬼一族的凋零而痛心疾首。

    尖锐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长鞭撕开了竹帘一角,郦朝央感觉到利风擦破肌肤的疼痛,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挥舞着长鞭的陆千乔正目光灼灼盯着她。

    他在挑衅,他居然敢在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向她挑衅。

    她忽然开口:“好了。”

    满身鲜血的两只战鬼立即停下,转身走至马车旁侍立,仿佛那些正在流血的伤口是别人的,红瞳依旧冰冷,只是如今望向陆千乔,却多了一丝敬畏。

    “你的脾气倒是与我很像,很令我赏识。但你虽有我族的傲骨,却终究有一半是普通人,二十五岁变身之劫于你来说和死期无异……可惜,可惜。”

    她连说两声可惜,声音终于渐渐柔软下来,隔了一会儿,忽然问:“……小时候给你的玉牌,还带着吗?”

    陆千乔垂头,从钱袋里取出那枚杂se玉牌,它被血浸透了,玉牌上他的名字血淋淋的。

    杂se的,质地不好的玉牌,这是对战鬼一族身份的最简单也最残忍的鉴定。他是个混血,甚至是混血里的下等,因为他连红瞳都不曾继承。他有的那些本事,在普通人里或许惊世骇俗,在战鬼一族里却实在不算什么。

    现在他长大了,似乎变强了不少,可以与两只战鬼打得不分伯仲。然而那到底是凭借真本领,还是仅仅凭借着一口傲气,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郦朝央从竹帘后伸出一只手,形状优美,然而掌心与五指上满是厚厚的老茧。真正的战鬼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无论男女,绝不以柔弱无能为美。

    “给我。”

    他将玉牌放在她手里。

    “今天你令我刮目相看,这块玉牌就不需要了。”

    漂亮的手指合拢,再张开,玉牌已经碎成齑粉。

    “方才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

    郦朝央平淡的一句话,却如巨石投入他心里。陆千乔猛然抬头,定定望着帘后的她。

    “她长得不错,你喜欢她?”她问得很平淡。

    “……不是。”

    她仿佛没有听见他虚弱的否定,啸风骊轻轻嘶叫一声,雪白的马车渐行渐远,她说:“现在想来,我并未替你做过什么母亲应当做的事。你最后这三个月,我叫她陪着你,你死了,我也叫她永远陪着你。”

    陆千乔大吃一惊,眼见啸风骊无声无息跃上云端,他一手按住剧痛的胸口,一手牵过烈云骅的缰绳,试图去追。可是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也越来越沉重,他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烈云骅依偎在他身旁,依恋地用脑袋托着他颤抖的上身,他身上的血扑簌簌地落下来,染红了整片草地,力气好像也随着血y一起流失了,居然无法顺利跨上马背。

    “现在应该有一个时辰了吧?”辛湄收拾一下面前乱糟糟的零食,把桂花糖松子糖的碎屑从衣服上掸掉,顺便伸个懒腰。

    秋月蹲在树顶,把身体团成一团,假装没听见。它不要回去啊啊!

    辛湄爬上它的背,正要说话,却见方才那辆雪白而又j致的马车缓缓驶过来,在自己似乎面前停了一瞬,转而又飞远了。

    他们好像是陆千乔的仇家吧?辛湄转着眼珠子打量面前的马车,马车旁还侍立两匹十分俊伟的灵马,方才那两只眼珠发红的人就坐在马上,白se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察觉到身下的秋月在微微发抖,辛湄摸了摸它的背,很不解:“他们长得和斗败的公鸡似的,你怕什么?”

    ……你说的话能别那么时时刻刻都彪悍么?秋月用翅膀擦了擦辛酸的眼泪,这才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看他们身上全是血,估计陆千乔也够呛。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辛湄拍拍它的背,它只好不甘不愿地张开了翅膀。

    陆千乔正牵着烈云骅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停下,如果停下,可能就再也走不动了。

    “陆千乔!”

    好像有人在远处喊他,像是……辛湄的声音。

    他费尽所有气力,转过身,血红的视野里,看见辛湄从秋月背上跳下,飞快跑到自己面前,惊愕地上下打量,最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他几下,问:“你、你死了吗?”

    没死,不过你再戳下去就很难说了。

    她扭头看看被削空一大块的密林,感叹:“你刚才是和一群大象打架么?”

    他想笑。整个世界都缓缓松弛了。

    “谁叫你回来……”他的声音很低,有些沙哑,真的在笑,“不怕我做烤鹈鹕给你吃?”

    秋月报复地一翅膀拍在他背上,这位平ri里威风凛凛的将军大人就这么软软摔下去,竟是一点力气也没了。

    这么弱!她嘟着嘴:“你还逞强,你烤秋月,我就把你的马烤了!”

    烈云骅喷了喷鼻子,不屑一顾。陆千乔仰面倒在地上,视野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弯腰凑近的脸,随后就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嗯……本来想放存稿箱里的。结果一不小心按错了,按成发表新章的按钮……

    于是,这章就算14ri的更新吧……=_=||真乌龙……郁闷。

    礼物

    “居然有人能把将军伤得这么厉害!你说,到底是谁做的?!”

    “是几个红眼睛的人群殴他,另外,这个问题你四天来已经问了第三百八十七遍……”

    “千乔大哥!我不要你死!”

    “你要是再用鸡翅膀拍他,他可能就会死了……”

    …………

    噪杂声如流水般袭来,可是渐渐又褪去,最后屋子里变得很安静。

    帐子被人轻轻打开,一股苦涩难闻之极的味道夹杂着香甜的食物味道扑鼻而来。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替自己抹药,陆千乔到底忍不住面红耳赤地把眼睛睁开了。

    视野里是辛湄的侧脸,她扭头不知在看什么,一边替他上一种味道极其苦涩难闻的药,另一只手里还捏了一串丸子,时不时咬一口——真是高难度的动作。眼看她的手顺着胸膛往下,快要摸到腹部,他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拦住了。

    “你……”他试图说话,才发现声音gan涩沙哑。

    “嗯?”她愕然转头,见他醒了,不由一乐,“醒了?你睡了四天,现在感觉怎么样呀?”

    陆千乔眨了眨眼睛,手指微微一动:“酱汁……”

    虽然没指望她会流着眼泪扑上来大叫“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但是吧,她一边吃丸子一边还把酱汁滴在他手上好像更让他不爽。

    “不好意思,我替你擦擦。”

    她用手绢仔细把他手指上的酱汁擦gan净,又取了一只细嘴小壶,将他的脑袋半抱起来,小心喂了几口水。

    “你醒了,我去叫斯兰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

    辛湄把他的脑袋放回去,起身正要走,手腕却被他握住了。

    “坐着。”虽然重伤,说话虚弱无力,这两个字依然说得不容抗拒,“暂时不要叫他们。”

    辛湄趴在床边,嘻嘻一笑:“咦?你是要和我独处,倾诉衷肠?”

    戏里都是这么演的吧?英雄救美人或者美人救英雄之后,受伤的那个醒了,便必然有一段情意绵绵的感情戏。

    陆千乔未置可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始终没有放开。

    “叫你跑,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温柔,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冷傲。

    她咬着丸子喃喃:“我要真跑,你就死掉了。现在你欠我一份人情,记得要还给我。”

    陆千乔笑了笑:“不怕跑回来再被欺负?”

    辛湄哼一声:“我爹说,我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世上没人能欺负我。”

    ……不愧是辛老板,太有见解了。陆千乔回想她诸般彪悍事迹,以及诸多被她气哭气跑气晕的可怜人,不由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陆千乔,你现在没事就好,我得回家了,明天是我十六岁生辰。”

    她把最后一颗丸子吃掉,油手放在他衣服上擦了两下,想要把手腕从他手中抽出,可他却合拢五指,握得更紧了。

    她疑惑地望着他,他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双眼紧紧闭着,睫毛微颤,过一会儿,像蝴蝶振翅般再轻轻张开,深黑的眼珠定定对着她,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却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

    辛湄俯下身体:“你还想说什么吗?害怕云雾阵的事?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他默然片刻,手指紧了紧:“你……稍等一下。把包袱里的人偶和小刀拿来。”

    她赶紧摆手:“还是算了吧,你伤还没好呢!”

    “手指没有受伤。”

    “……那好吧。”

    她起身,试着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腕,他的手指依然扣着,没有松开的意思。

    呃?她茫然了。

    “辛湄。”他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觉得又陌生,又迷惘。因为受伤,他的手指有点凉,慢慢舒展开,轻轻握住她的一gen手指。上面还沾了一些气味苦涩的金创药,粘腻油滑的触感。他用袖子仔细替她把这只手擦gan净。

    “去拿。”他慢慢松开手。

    天女大人的人偶雏形已经出来了,这次并不需要人偶能活动关节,所以步骤没有那么复杂。他靠在床上,用小刀一点一点雕琢人偶的五官。

    像那天在眉山居,她又把整个身体靠过来,捧着下巴专心致志看着他每一刀。y光照在她脑袋上,碎发显得毛茸茸。他可以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气,还有手指上酱汁的咸辣气,金创药的苦涩气。

    y光的热度让这些零零碎碎的气息散发出来,居然是芬芳的,他觉得有点喜欢。

    窗台下躲了一群妖,斯兰持续着流泪冲上前欲破窗而入的动作,一遍又一遍被人挡回去;桃果果面红耳赤试图从墙上找个缝往里面看;映莲躲在y影处,用莲叶扎了个小人,上书“辛湄”二字,在用钉子使劲砸。

    大家都很不淡定,唯有赵官人捋着细细的胡须,笑得猥琐:“听见了没?谁还敢说将军是个不懂女人的童男子?人家重伤在身,不能身体力行,人家还有手指在啊!你们这帮小鬼多学着点!”

    天快黑的时候,辛湄醒了过来。

    她一整个下午都趴在床前看陆千乔雕琢人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些天她确实有点累,皇陵里的妖没几个会照顾病人的,到最后除了擦洗之类的隐私事,换药喂水照看的活都胶给她了。

    她打了个呵欠,趴着睡觉的姿势并不舒服,现在浑身酸疼。正试图扭一扭脖子,忽然觉得脑袋上有点沉,陆千乔的一只手正放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

    辛湄转过头,肩膀上一直盖着的薄毯滑了下去。

    她没有动,只是趴在床上笑眯眯地歪脑袋看他。

    案上有人送了烛火,那一点光亮在他眼底跳跃,他就这么轻轻摸着她的脑袋,表情温和。

    “陆千乔,”她突然开口,笑吟吟地,“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缩回去,也没有说话。片刻,他从床头拿起一只小巧玲珑却又五彩斑斓的人偶,放在她面前。

    “礼物。”他说。

    已经做完的天女大人娉娉婷婷地站在她面前,长发如云,彩衣斑斓,又威风又漂亮。辛湄惊喜地拿起来,舍不得用力,只用指尖轻轻摸它的头发和衣服,喃喃:“这么快就做好了?头发和衣服也有了……”

    “是赵官人送来的。”

    辛湄凝神看了好久,才抬眼看着他:“嗯,谢谢你,我好喜欢。”

    陆千乔生硬地缩回手,把脸别过去:“喜欢就好。天se暗了,我吩咐斯兰把你送回去。快走吧。”

    辛湄摸着天女大人的头发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起身把人偶放进包袱里,笑了笑:“陆千乔,这个人偶才不算礼物,你早答应送我的。生辰的礼物,你得再送我一个。”

    他愣住。

    “我还喜欢上次戏折子里的将军大人,虽然坏的要命,但有时候也挺讨人喜欢的。你再帮我做一只将军吧,过几天我来拿。”

    她嘻嘻一笑,转身走了。

    剩下陆千乔痴痴坐在床上,忽然摸摸脸:坏的要命,可有时候还讨人喜欢?对了,镜子呢?镜子在哪里?这到底是种什么复杂纠结的感觉,他得仔细看看再说。

    斯兰红着眼睛一直蹲在门外,看到辛湄出来了,像只没j神的老狗,只瞥了她一眼。

    辛湄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他浑身发毛,怒道:“你看什么?!你、你这个不知羞的丫头……居然、居然勾引将军……”

    她叹了一口气:“你的面瘫更严重了,现在变成了怨夫脸,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斯兰浑身发抖地去牵灵兽,恨不得仰天长啸,将军为什么要看上这种丫头啊啊?!

    这次没有大批灵兽做累赘,回去的路就显得特别短,正午缺一刻,辛湄就已经来到了辛邪庄上空。

    斯兰板着脸,gen本懒得搭理她,牵着灵兽掉头便走。

    辛湄在后面挥手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记得要早点去看大夫啊。”

    他好像快从灵兽背上摔下去了。

    辛湄笑眯眯地指使秋月落在辛邪庄大院里,早就听见动静的辛雄充满期待地奔出来,见她只得一人回家,身边连个男人的影子也没有,登时气得张牙舞爪。

    “你这一个多月都在外面乱玩什么了?!姑爷呢?叫你找的姑爷呢?!”

    辛湄淡定地收了秋月,冲他摇摇手,笑得充满了王霸之气:“我看上了一个,住在挽澜山附近。过几天我就去搞定他。”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宣传一下吧。三千的繁体这两天就要上市了,简体我正在望天等待上市……老天不回答我……

    这是繁体封面。好像是单本,售价48元人民币。作为一个急xg子等不及样书的作者,我已经先从淘宝上预订了一本……大家可以尽情鄙视我……= =反正我每次都是这样,已经被鄙视习惯了。

    简体版的封面是eno大人画的傅九云,很有味道,呵呵。等上市的时候再贴出清晰点的封面给大家分享吧。

    搞定他搞定他(一)

    男人这种东西,辛湄十六年来虽然见过,接触过,却从未试着了解过。兵书上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搞定一个男人,叫他心甘情愿做自己的相公,那首先就要了解男人对女人是怎么样个看法。

    辛湄拿了一沓纸,捏着毛笔去找大师兄。

    大师兄正在替马厩里的灵马刷毛,听见她的问题,红着脸思索良久,方小声道:“美丽,大方,凡事都以我为中心,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世上最英俊的男人——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辛湄认真记在纸上,转身欲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心劝他:“大师兄,只有眼睛坏了的女人才会把你看成第一帅哥,你还是换个标准吧?”

    大师兄手里的铁刷子失魂落魄地砸在了脚面上。

    她再去找二师兄,他正在后院练剑,雪白俊俏的脸上满是汗珠。

    因见辛湄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难得皱眉凝神想了半天,道:“要听话,要温顺,要单纯不解世事。我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我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辛湄愕然:“你……你喜欢白痴?”

    二师兄中暑晕了过去。

    两位师兄的回答都让她摸不着头脑,想想辛邪庄里的年轻男人,要么就没娶老婆,要么就万花丛中住,他们的回答肯定无法作为参考。这种事,果然还是要找有经验的老人问才行。

    晚饭后,她虔诚地敲响了辛雄的房门,进行了如下对话。

    “爹,身为一个过来人,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最讨喜?”

    “天啊!祖宗保佑!老天保佑!孩子娘啊,你在天上看见了吗?!小湄她、她居然问我关于男人的问题!她终于开窍了!”

    “你一边讲话一边神游天外的本领越来越强了,爹。”

    “来来来,小湄,爹爹告诉你,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就是你娘。她……(以下省略一千八百三十九字溢美之词)。她就是坠入凡间的天女!”

    “不,其实我只是想问……”

    “唉,天晚了,你早点回房休息吧。我要去你娘牌位前陪她说说话……”

    辛雄流着老泪关上房门,辛湄只好灰溜溜地回屋了。

    第二ri,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骑着秋月跨越茫茫密林,飞向暌违数ri的皇陵。她想起一个可以询问这方面经验的最佳人选——赵官人。他写了那么多缠_绵悱恻的戏折子,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必然看得十分透彻,问他准没错了。

    皇陵里因为陆千乔伤势仍未痊愈,妖怪们也没什么j神嬉闹。五月的y光已经很有些热辣,小妖们都躲在树y下睡午觉,四下里静悄悄的。

    辛湄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轻飘飘地走到赵官人的住处——一个不怎么大的山dong前。

    赵官人是老鼠j,成j了也还不忘打dong的习惯,始终住不惯屋梁雕窗的房屋,就爱窝在山dong里。

    她拨开覆盖在dong前的大叶子,猫腰钻进去,轻轻叫唤:“赵官人,赵官人……你在不在?”

    没人回答,dong里只隐隐约约传出大哭的声音。辛湄只好一路往前走,走到底,只见赵官人头上绑着一只白布,正俯身案前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念着戏折子里半文半白的词:“……吾心碎为齑粉矣!随风去!随落花去!随逝水去!”

    念到动情的地方,他便扔了笔埋头大哭,用头上的白布擤鼻涕。

    辛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这么投入的写戏折子,转身正要走,赵官人却已经发现了她,急忙招手:“辛姑娘,我刚写了一段新戏,你来帮我看看如何。”

    她心里有事,没心思看戏折子,随便看几张就放下了,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赵官人,你说,男人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赵官人捋了捋细胡须,察言观se一番,心里已经明白了九分,不由咧嘴一笑:“辛姑娘,这个问题你问得就笨了。天底下有多少男人?个个男人都喜欢一样的女人吗?”

    辛湄想了想,改口:“那——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陆千乔神魂颠倒,马上就想娶回家?”

    赵官人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会有这种女人。辛姑娘,来来,我跟你说。男女之间首先要相互了解对方,从xg子、爱好这些方面下手……”

    滔滔不绝,他说了一下午,辛湄也认真听了一下午,还时不时埋头做小抄,写了厚厚一沓子。眼看天se暗下来,口gan舌燥的赵官人终于收场:“总之,先一步步来。本来你跟将军就是能被同心镜照出的佳偶,成婚嘛只是时间问题,眼下先让将军那点还没明确的心思变得明确才是最重要的。”

    哦哦!辛湄两眼放光,果然来问赵官人是问对了!

    她管赵官人借了同心镜,用布包好捆在背后,一路再遮遮掩掩地走小路,终于绕到陆千乔房前。月dong窗没有关严,还留了一道缝,辛湄偷偷趴在窗台往里看,陆千乔正披衣靠在床头吃饭,他的脸se比前几天好了许多,绷带下的伤口也不再渗出血水,战鬼的恢复力真是惊人,看样子再过几天他就能痊愈了。

    正看得入神,忽见陆千乔放下筷子,一转头,目光j准地透过缝隙对上她的眼珠子。

    “是谁?出来。”

    这一声冰冷刺骨,饱含杀意。

    辛湄想了想,还是起身拉开窗户,一步跨上月dong窗,靠在窗棂上朝愕然的他招手:“陆千乔,我来看你了。”

    他愣了半天,最后只淡淡点头,说了一句:“进来,下次不要躲在窗后。”

    耶?他怎么不像赵官人说的见到她之后会激动得不能自已,对月长叹,迎风感慨,顺便洒点感动的泪水?

    辛湄哧溜一下从窗台跳进来,反手合上窗户,踯躅片刻,还是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陆千乔,你见到我不高兴吗?”她有点担忧。

    他继续拿起筷子吃饭,隔了很久才开口,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天黑了,怎么会来这里?”

    她越发担忧,凑过去仔细看他的脸:“真的不高兴?”

    他面上终于渐渐红了,无奈地又放下筷子:“别闹,吃饭。”

    她笑起来:“明明是在高兴,你的面瘫真要治治了。”

    陆千乔强压下澎湃的心情,抽出另一双gan净的筷子递给她:“听话,过来吃饭。”

    她哪里来的吃饭心思,一把扯下背上的同心镜,把脸凑到他面前,镜面霎时荡漾过一串流光,她和他深情相拥在镜面中。

    “啊,又映出来了。”辛湄自己也蛮惊奇的,“陆千乔你看,我们两人能映在同心镜里呀。”

    他已经被搅得没心思吃饭,只能放下碗,耳gen发热又故作自然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辛湄依依不舍收了同心镜,认真想了一会儿,赵官人说先要了解一下自己在将军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清清嗓子,问:“陆千乔,你觉得……嗯,觉得我怎么样?”

    陆千乔撑着下巴倚在床头看着她,神se里有无奈,也有隐忍,藏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眸又黑又亮,可她看不懂里面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感情,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眼神凝视过她。

    “什么怎样?”他声音变低了。

    “就是、就是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偏头想了想:“……像是活在书里的人。”

    一举一动都好像跟旁人处于不同的世界,天马行空,神游天外。她像是生活在自己制定规则的另一个世界,又快活又恣意。

    他说她像活在书里?是那个“书中自有颜如玉”的书中人吗?还是书里才会出现的那种绝世美人?

    辛湄乐了,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你、你真有眼光!”

    哪里哪里,但好像刚才不是夸你……

    陆千乔愕然看着她又把同心镜背在背上,一把拉开窗户,跳了出去,只丢下一句话:“明天我再来看你!”

    她……今晚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一头雾水的陆千乔gan坐片刻,只好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辛湄行动了……嗯,她是个积极的行动派啊~~

    搞定他搞定他(二)

    赵官人说,男女相处的时候,气氛很重要。自古以来,就有花前月下一说,能营造甜蜜的气氛,男人很容易就会对女人许下山盟海誓。

    辛湄回辛邪庄采了两筐鲜花,再换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隔ri又兴冲冲地骑着秋月往皇陵飞。谁知陆千乔却不在房里,斯兰板着脸不理她,辛湄只好捧着两筐鲜花在皇陵里四处乱逛。

    皇陵东南角有一方残破的祭祀高台,听说不远处有个巨大的殉葬坑,最多一次活埋四千多人殉葬,附近始终怨气不散。皇陵里的妖怪们在坑上种了杏花林,这里的杏花开得就比别处好,还从来没谢过,虽然鬼气森森,但此时初临黄昏,夕y熔金,望不到尽头似雪海一般的杏花林还是很美的。

    陆千乔就站在高台上挥舞长鞭。重伤初愈,他的动作还有些不流畅,长鞭时不时拍在青砖上,发出锐利的啪啪声。

    是在活动筋骨?

    辛湄站在台下仰头看他,不知为什么,觉得他在夕y下挥舞长鞭的模样很动人。风从他腋下穿梭而过,将披在肩上的青衫拂起,还有那一把黑亮的头发飘啊飘,怎么看怎么耀眼。比台下无边无际的杏花海还要耀眼。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默默看着不说话,比做什么都要喜悦。

    正在舒展筋骨的陆千乔总感觉背后有一道怪异的视线盯着自己,一回头,就见辛湄抱着两大筐蔫了的鲜花站在台下,笑得好像……见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他撑不住手一震,长鞭脱手而出,丢了老远。

    辛湄噌噌上高台,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陆千乔,你鞭子舞得蛮好看。”

    他看着她手里两筐鲜花,有些犹豫:“这是什么?”

    “哦,”她把两筐鲜花一股脑塞给他,“送你的,我家新开的花。”

    ……送他两筐蔫了的鲜花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不接好像也不太好,他慢慢接过来,冷不防她还追问一句:“你喜欢吗?”

    他觉着自己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喜欢这两筐没j打采的花,只好暗咳一声换话题:“吃过了么?”

    “没,我去外面镇子上吃。”辛湄笑眯眯地转身要走,“晚上月亮起来的时候我再来看你!陆千乔,花不要扔掉哦。”

    他扯住她的袖子,抬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拂了一把,上面沾染了山林间的湿气,凉y阴的。

    “下次不要这样跑来跑去。”他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下了高台,“留下来吃饭,今晚不许赶夜路。”

    辛湄眼睛一亮:“好啊。陆千乔,要不要喝点酒?”

    有花有酒有月亮,这才叫气氛。

    他想了想上次熊妖被打得口吐白沫的模样,坚定地摇头:“不准喝酒。”

    “一点点也不行吗?”她蹙眉,有些失望。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不许喝多。”

    她笑得眉眼开花,抱住他的胳膊:“陆千乔,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啊……陆千乔怅然地望着天边刚刚升起的一轮小月亮,这种时候,他该说什么呢?

    回到屋里的时候,小月亮越发明亮了,她搬过来的两筐花就放在窗台下,映着银白的幽幽月光,从那没j打采耷拉的花瓣里到底也还能看出点花前月下的味道来。

    辛湄倒了一杯酒,搜肠刮肚地考虑要怎么营造所谓气氛。这个赵官人没教她,所以她想得抓耳挠腮,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陆千乔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碗里:“吃r。”

    辛湄这时才觉得饥肠辘辘,这两天光顾着搞定他了,连饭也没心思吃,当即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茄子给他:“吃菜。”

    一看就知道她是出身富贵,从没吃过苦。小桌上四道菜,她只捡排骨和竹笋,茄子萝卜一概不沾。

    他默不作声将两样她不喜欢吃的菜拨到自己碗里,忽然听她问:“陆千乔,你平常最喜欢做什么?”

    他淡道:“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嘛。”

    他就是不回答,辛湄从怀里取出一沓纸,上面满满的写的都是问题,从你最喜欢什么颜se到你最喜欢吃什么,问得五花八门。

    他啼笑皆非:“幼稚。”

    辛湄嘟起脸:“我想了解你呀!”

    陆千乔低头喝汤,面上似乎掠过一丝笑意,轻声道:“赵官人又和你胡说什么了?”

    “呃?你怎么知道是他教的?”

    “这么无聊的事情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辛湄只好埋头喝酒,不防他将那一沓纸拿过去,一张张翻,一面翻一面好像还在隐忍的笑,翻完了又放在一旁,问她:“你了解了之后,要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回答得特别顺溜。

    “你要打仗么?”

    “了解之后的事……”她顿了顿,再喝一杯酒,“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们要一步步来。”

    陆千乔见她脸上红通通的,说话时酒气外溢,便不动声se地提起那壶酒,轻轻一晃,居然已经空了。他正暗自心惊,不防辛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凑到身边来,一手指着外面被乌云遮去大半的细细的小月亮,一面说:“那个……对了,陆千乔,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一手按住她发烫的额头,声音很淡定:“你醉了。”

    她一个劲去挠他那只碍事的手,却怎么也挠不下来,只好继续指着月亮:“你看啊,我的心在天上挂着呢。”

    他继续淡定:“太小了,我看不见。”

    辛湄急了,挣扎着要起身走到窗边指个清楚,他怕她醉后脚步不稳摔下去,只好再扣住她的腰,按坐在自己身边。她的胳膊像柔软的藤蔓,勾住他的脖子,严肃地盯着他,动也不动。

    “陆千乔,你会娶什么样的女人?”她问得特认真。

    陆千乔一手扣住她,省得她滑下去,听见这个问题不过一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不要这么小气嘛,大不了我们胶换。我告诉你,我喜欢好看又好用的。”

    这个……好看他可以理解,好用么……什么好用?指哪方面好用?他有点纠结,耳gen微微红了。

    “我觉得你就挺好看又好用的。”

    又是晴天霹雳似的一句话,炸得他差点把她给丢出去。好吧,这个“好用”,一定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是吧?

    “这次不是开玩笑——嗯,做我相公吧?你开个价,千万不要客气。”

    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摸了摸她的额头:“你醉了,我送你去客房睡觉。”

    其实她醉得不是很厉害,比起上次在熊妖那里真是好太多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想逃避而已。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辛湄死死抱住他,这是她好不容易相中的宝贝相公,可不能让他跑掉。眼前这张脸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虽然还是有点面瘫后遗症,时不时就发作一次,但相公这种东西还是自己的好,她不在乎。

    “过来。”她冲他勾勾手指。

    他不理她,一手按着她的脑门子,一手环着腰,要把她拽起来丢去客房。

    辛湄奋力挣脱他盖在眼前的手,对准他挺直的鼻梁,一口啃了上去。

    …………

    那一夜她做了好多怪梦,透不过气,有好长一段时间像是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嘴唇上又热又疼,快破皮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果然嘴巴肿了起来,红红的,连带着脖子上也有几块红斑。

    她苦着脸去找陆千乔,抱怨:“客房里有虫子!你看我嘴巴和脖子!”

    陆千乔那时的表情淡定得十分虚无缥缈,默默无语剪了一截药膏丢给她,再默默无语目送她骑在秋月背上,自始至终都回避她的眼睛。

    “陆千乔,我走了。”她回头冲他招手,“明晚月亮爬上天顶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她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明亮而闪烁的眼睛在看着什么,软绵绵的“陆千乔”三字里蕴含着什么。

    他早已知道了。

    可他只有装作不知道。

    陆千乔别过脑袋不看她,不回答,作势要关窗。

    冷不防她把脸凑过来,瞪着他:“你怎么不理我?”

    真真是个娇蛮不讲理的姑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下移,落在她微有些红肿的唇上,眼神陡然变得灼热。

    他好像在发呆,辛湄那颗不怎么靠谱的芳心扑通扑通急跳起来,四处看看,很好,没人。她抬手捧住他的脑袋,趁他愕然的工夫,一口亲在他很好看的脸上。青天白ri,这样他就不能赖账了。

    她笑眯眯地跳开,兔子似的窜上秋月的背。

    “我走了,记得要想我!”

    这一路辛湄走得特别快特别开心,她觉着这个相公还差一点点就要手到擒来了。

    不过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落入自己网中……呃,实在是太快了点。

    那天是五月十三,琼国荣正帝一道圣旨送往辛邪庄,将辛湄赐婚于骠骑将军陆千乔,两个月之内完婚。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持续低烧……脑子很清楚,就是浑身不对劲。下午去医院……如果明天没更新,应当就是挂水什么的。

    大家一定要爱护身体啊……现在季节胶替,很容易就病了。

    另外,最近正研究晋江的定制印刷功能,朋友介绍去看了一个帖子,貌似定制印刷出来的书籍质量还挺好的。然后我动心了。

    看了看作品列表,貌似《禁之渊》这本n18的没出版,《妖娆乱》已经有了繁体。

    我想定制印刷《禁之渊》,有没有同学想买的?据说定制印刷是20本起印,也就是说得有20个人愿意买晋江那边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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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也可以私信我,微博地址:

    就这样。亲爱的们明天、或者后天见。

    去看病了。

    当彪悍遇到彪悍……

    天顶的小月亮升了降,降了又升,渐渐变圆了。

    这天陆千乔又坐在窗前等那个月亮升起便会推窗笑吟吟跳进来的姑娘,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她却还是没来。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觉得有点焦躁不安。

    不过,她就是来了又怎么样呢?继续对他抱着期待?等他不可能给的答复?

    满月即将过去,剩下的时间,只有两个半月了。

    陆千乔又开始纠结,盼着她来,又盼着她gan脆别来……最近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个问题?他揉了揉额角。

    门被打开,斯兰走了进来,脸se不怎么好,他举起手里捏着的东西——一卷黄澄澄的布帛。

    “将军,皇帝又发了圣旨过来。”

    肯定又是催他还朝为自己平息内乱。这个皇帝真不是好东西,没仗打的时候就听信谗言,无端端把将军贬来看守皇陵,现在出事了,又哭着连发数道圣旨求他回去。

    真贱呐!斯兰不屑地撇着嘴角。

    陆千乔没反应,他整幅心思都在纠结辛湄到底来还是不来的事情里,望着天顶的小月亮发呆。

    “将军,那丫头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东西,眼下指不定又看上了其他良家少年郎。你和她当什么真?”

    比起皇帝,斯兰对辛湄更没好感,女人就应当像映莲姑娘那样,温婉如水,娴静安详。辛湄那样的,只能叫炸毛猫,将军英明神武,怎么就这么没眼光看上她了?

    陆千乔转过头,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卷圣旨展开随意看了一眼,突然又愣住。

    圣旨妃红俪白,洋洋洒洒,文辞优美——这是荣正帝的恶习,写个圣旨也和写诗词似的,每次都排得密密麻麻。

    可是,重点不在这里。

    他皱眉连看了两遍,手指慢慢收紧。

    荣正帝给他指婚,新娘是辛湄……母亲果然还是c手这件事了。

    他紧紧盯着圣旨其中一段话,眉头越来越紧。

    “……从死,身后同卝葬之,方可全礼法,亦不负彼此情意。”

    琼国至今还留着活人殉葬的制度,圣旨是说,他死了,辛湄便要跟着殉葬?他猛然摔了圣旨,一瞬间便醒悟当ri母亲的话语含义,她说过,要叫辛湄永远陪着他,死了也要陪着。她原来是这个意思?!

    “斯兰,去把烈云骅牵来!”

    陆千乔系上大氅,从窗口跳了出去。他要去找郦朝央!

    斯兰愕然答应一声,回头看看摔在地上的圣旨,到底忍不住拿起来看一眼,登时惊呆了。

    “将军!他们卝你娶那个小丫头?!”他失声大叫,“还要殉葬?!这什么狗屎皇帝……”

    “不关他的事,”陆千乔摇头,“去牵烈云骅。”

    斯兰急匆匆地跑了,陆千乔静静站在月se下,只觉胸膛里一颗心脏跳得激烈,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他闭一下眼睛,再睁开,天上的小月亮仿佛变成了千万个。

    他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眩晕。

    “将军,马来了!”

    斯兰拽着烈云骅飞快跑回来,一抬头,只望见一双暗红的眼睛,在深夜中熠熠发光,野兽一般。

    六月二十五,黄道吉ri,宜嫁娶。

    辛湄在震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中,穿上嫁衣,上了花车。

    陆千乔没有来,来迎亲的是皇帝派出的几位官员。据说是因为被贬去看守皇陵的将军未曾奉旨,所以不能离开皇陵一步,迎亲的事只有胶给其他人。

    这种令人略有不快的小细节并未影响辛邪庄诸人的好心情,无论如何,困扰他们十六年之久的小魔星终于嫁出去了,这种狂喜是外人绝对不能理解的。

    辛雄甚至哭成了泪人,见一个人便拉着人家的手絮叨:“老天保佑,孩子她娘保佑,小湄终于有人接手了……”

    而且接手的还不是普通人,就算被贬去看守皇陵,他也是个将军!辛雄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就翻身了,对着前来道贺的绿水镇民众,也难得露出自得的表情。这帮混账,之前提到辛湄的克夫命就和兔子似的逃跑,还是自家女儿有本事,出门一趟就勾搭上相公了,还是将军!

    先不管皇帝无缘无故为啥要突然赐婚,总之,辛湄有人要了才是第一要紧事!

    辛湄在花轿里冲他挥手:“爹,过几天我就归宁来看你,别哭了,鼻涕都流出来了。”

    辛雄使劲擤鼻涕,怒吼:“过一个月再说归宁!那么早回来,小心人家不要你!”

    ……她爹大约疯魔了。

    辛湄摇着头放下车帘,前方领头的灵兽长嘶一声,拍着翅膀飞上云端,长长的迎亲队伍红云一般冉冉升起,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陆千乔现在在做什么呢?辛湄把盖头掀起一小块,趴在窗边看外面的白云。

    不知为什么,想到那天他在高台上挥舞长鞭,背影挺拔而卓绝,那是与让众人羡慕的名利和地位之类完全无关的东西。她很想再看着他,不说话也没关系。

    陆千乔,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穿好傻兮兮的新郎红衣,挂着红花在等我?

    你现在,是高兴?还是不屑一顾地撇着嘴角?

    她有点喜欢这种猜测,预想他的表情,他将要说的话——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点自己已经是新娘子的体会。

    不过这个体会在到达皇陵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曾经围绕在皇陵外的云雾阵早已消失无影,残花与泥土乱糟糟地覆盖着神道的表面,显然是很久未曾有人清理过。

    迎亲的官员们下车商量片刻,到底还是派了个人犹犹豫豫地过来向她汇报:“夫……姑娘,前方不见将军的迎亲车辇,这……十分罕见。”

    辛湄想了想:“那要不再往里面走一段?”

    也只能这样了。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进了皇陵深处,路边时见残旧坍塌的献殿,青山绿水依旧,可是却死气沉沉,遍地凌乱,唯有路边花林里的花默默无声地绽放着,曾经喧嚣的小妖怪们,此刻半个也不在。

    队伍停在陆千乔屋前,早有人过去敲门,等候半晌没有反应,破门而入,片刻后那人又惊慌失措地奔出来:“屋里没人!乱糟糟的!将军不见了!”

    辛湄顿时有一种大冬天又被人泼一桶冷水的感觉,情不自禁一哆嗦。

    众官员没头苍蝇似的胡乱商量一阵,只得再派人过来跟她汇报:“那……只好请姑娘暂在此等待,我等即刻派人搜寻皇陵内外。”

    这种事他们从没遇见过,圣旨都送到家门口了,这素来桀骜不驯的将军居然当个卝,连面都不露,把一gan人丢在外面gan站着。

    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理由。

    只是他这样不光是给皇上甩脸se,更是等于一巴掌把自家夫人打晕了。这可怜的姑娘,刚嫁过来,就遭遇这桩悲剧……那姑娘……呃,那姑娘怎么自己从车里下来了?!

    辛湄慢悠悠地下了车,一把扯掉盖头丢在地上,拍拍手拔腿便往前走。

    焦头烂额的官员们赶紧上来拦住:“夫……姑娘!新娘子不好乱走的!”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又懒得说话,只把拳头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看好,这是拳头。”

    拳头……众人齐齐望向她白嫩娇小的手,这拳头蛮好看的……然后呢?

    她再指指身边碗口粗的梨花树:“这是树。”

    那、那又如何?

    下一刻,这只漂亮的拳头便砸在碗口粗的梨花树上,只听“咔嚓”一声,悲摧的梨花树流着眼泪倒下去。

    所有人瞬间后退三大步,毕恭毕敬地空出一条康庄大道,沉默又颤抖着目送她走远了。

    辛湄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