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曦没有再去公司，而是一直留在医院陪伴欧y。
欧y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楚曦x格也喜静，他们以前在家的时候，哪怕只是两人静静地依偎在沙发上看书，都可以打发掉一个下午。
现在才觉得当时挥霍大把的时光是多么奢侈啊！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怎么看也看不够。
楚曦拉着欧y的手，视线一遍遍描摹欧y的眉眼。她这段时间饱受病痛折磨，双颊更瘦削了，两颊上r凹陷了下去，肤se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当初她那双慧黠的眼也慢慢失去了神采，眉骨嶙峋，双眼因充血而通红，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楚曦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静默而深情。
楚曦一直在和她说话，她也很想回应楚曦一句，可是不能啊，她太疼了。
清醒时分一直在承受剧痛的煎熬，光是忍着不发出痛苦的呻y，就已经耗去了全部的力气。
生病的人是不能呻y的，这是她父亲教给她的常识。她小时候患上急x肠炎，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正是她痛苦的呻y将父母惊醒。父亲抱着她去医院，一路上听着她痛苦的呻y声，最终无可奈何地央求她道：“欧y啊，就算疼得厉害也忍一忍吧，爸爸听到你这么痛苦，心里真的好难受啊。”
不想听到她的痛苦，并不是父亲因为不ai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代替心ai的nv儿去承担那样的痛苦。可是问题是不能啊，做不到啊！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看着，任凭那一声声痛苦的呻y切割着他的心脏。
“以前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楚曦看着欧y，试图对她露出一个y光温暖的笑容，“现在真的要精打细算了。”
他知道欧y最喜欢他这样的笑容，当初的一见钟情，欧y正是被那样的笑容吸引。
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法抱着这样的心情笑出来。
楚曦用力地搓了搓脸，将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部还原，重新收拾情绪再去面对欧y，可心头的酸楚刚平复了些，悲恸却不肯消停地拼命上涌。如是j次三番努力了之后，他却反被惹出了泪，j近哽咽地偏过头去：“对不起……”
泪水一旦决堤，就像泄洪一样再没有办法可以阻挡。
楚曦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泪，不让欧y窥见他的脆弱：“对不起，我实在是做不到……”忍耐到现在，楚曦也到了极限了。
他家世好，相貌佳，人生的前j十年里，j乎没有受过重大的挫折，一路顺风顺水。他的履历虽然不比欧y步步惊艳，但是也足以算是上流精英。他坚信只要努力就没有得不到的，凡事要靠拼搏奋斗和不f输的精神。
但是，楚曦现在面临着人生前所未有的挫败，意外、疾病、死亡，这些都非人力能够掌控。他的力量在生死之间显得渺小，他的努力在病魔面前也显得可笑，人生或早或晚，都要经历一番无可奈何的悲痛，而只有当那天来临的时候，才会恍觉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短暂。
没有经历生死，哪里会懂的珍惜……
“哭什么，”欧y的声音在楚曦耳边响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楚曦鬓角的软发，“开心点啊。”我不想我最后留给你的只有悲伤的回忆。
她努力发声，却只能说出j个简单的音节，但是他们之间默契到不需要语言，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可以明白彼此心意。
“好，”楚曦擦了擦眼角的s润，握住她的手压在心口的位置上，“我念一首散文诗给你听吧。”此时此刻，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朱自清《匆匆》里的词句，心之所至，张口就朗诵了出来：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欧y恬静地听着，在楚曦中正柔和的声线中，她忆起了那些最美的往日时光。
和父母在一起快乐温暖的时光；因为智力超群而稍显孤单的童年；无数次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奖杯；在实验室里和灰砖白墙实验仪器度过的日夜，还有此生永不能忘记的，加州伯克利永远刺目灼热的y光……
往日一幕幕如同电影快镜头一样在她的记忆中流转，那些个或欢笑或悲伤的时光都在脑海中重现。沉淀已久的记忆被搅起翻涌，想记住的，想忘记的，想感恩的，想憎恨的，统统浮现在眼前，然后被大脑搅成记忆的碎p，化作无数璀璨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