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E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一泡黄尘 > 一泡黄尘第24部分阅读

一泡黄尘第24部分阅读

打五折也得一百万吧,不是一套,是一平米。岳飞龙说校委通过发展纲要,教育要产业化,把扩招进行到底,学费要与市场挂钩,校庆要常态化;苏曼什么也没有说,只看到眼角莹莹的泪花;小玉说段彪这个没良心的,老娘和你拼了;段彪说明年争取登陆上交所,ipo些资金;税务局打来电话,说年底想去新马泰旅游一趟;建委说罚款还是必须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国土局说我土地还没批呢,你房子都盖起来了;劳动局说必须要有劳动合同,每份五元;区里面说只要拆迁费到位,你就不要管了,钉子户区里负责;市委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领导说,澳门还是很好玩的;曲阳躺在老板椅上,“哎,房价不涨才有了鬼了,可是老子不想玩了!”

    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曲阳召集公司中高层宣布,接受乾坤集团的并购,乾坤集团全面负责公司的一切债权债务,心怡当场就哭了。

    段彪派来的工作组绝对专业,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曲阳看在眼里才自叹自己在管理上的缺失。半个月后,段彪的管理团队全面接手,曲阳在一厚摞法律文书签字画押,然后擦擦手上的血色印油,扫描了一眼这里的一花一草。段彪眯缝着双眼,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享受着机械温柔的触摸,一位漂亮的女秘书端庄地立在身旁,露着两条修长的腿。曲阳刚转身,段彪把身旁的一个手提箱扔在办公桌上,“小四,兄弟一场,这里是五十万,什么时候玩够了,你再回来,这个位置还是你的。”

    曲阳微微一笑,没说一句话,拎起手提箱,走出办公室,穿过公共办公区,再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办公区的十几号人,或坐或站,注视着曾经的老板,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伤感连连,只有心怡,面无表情地把私人物品归拢到一个纸箱里,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滚落下来,摔得四分五裂,绽开在桌面上。

    第四十章:不算是结尾

    第四十章:不算是结尾

    这是一个久违的艳阳高照,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带给每一个人不经意的温暖。曲阳拎着一个装满钞票的手提箱,迈着大步走出写字楼的大门,随手拽下叫做领带的上吊绳,丢到路旁的垃圾桶里。他来到面筋摊前却不见老王,问过执勤的保安,说是老王刚才忽然摔倒,人事不省,被救护车拉走,随车医生说不行了。曲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来到面筋车后,挽了袖口,操起老王那把卷了刃菜刀,切了一个大碗的面筋,再加上面筋块、豆芽、黄瓜、又加上香油、辣椒等调料,用筷子在搪瓷盆里搅得叮叮当当。然后坐在一张简易的桌子前平静地吃完,他抹了把嘴,把几张钞票压在一只碗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一宫转盘。

    湛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悠然自得,有的像山,有的像树。有如惊鸿,有如归雁,都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精灵。微风拂过,马路边的穿天杨高峻挺拔,鼓出一点春的绿芽。马路对面的赛罕塔拉草原上,小草们正在努力钻破泥土,散发着大地无穷的生机勃勃。

    一宫转盘依然车水马龙,条条大道,通向四面八方,穿梭着匆忙的过客,来来往往,行色匆忙,永无尽头。只有曲阳静静地站着,望着奋发腾空而起三匹雄鹿的雕塑,表面污浊,昏黄一片。曾经的‘三阳开泰’,沾染了太多,不堪重负。

    红灯亮起,曲阳忽然看到乞丐武发财依然瘸着一条腿,给等待红灯的车辆象征性地抹一把前挡玻璃,然后理所当然地伸手要钱。

    曲阳抻着脖子大喊,“嗨,武二哥。”

    武发财抬了头,脸上露出笑容,瘸了多年的腿瞬间痊愈,快步向曲阳跑过来,害得刚才给钱的司机大骂,这世界还有什么诚信,连要饭的都出老千,又被忽悠了!

    “兄弟,你这是上哪去,你那豪车呢?”

    曲阳爽朗地一笑,“哪还有什么豪车,我现在和你差不多。”

    武发财嘴巴歪斜,一脸怀疑,“尽能说笑话,拔一根汗毛比我们的腰粗啊。”

    “这话刘姥姥说过。”

    “刘姥姥是谁,我认识吗?”

    “甭管刘姥姥是谁了,那我今天就拔一根汗毛。”曲阳把手提箱塞到武发财的手里,“一点没用的东西,你用得着你留着,用不着你丢到你家门前的垃圾堆里。现在我和你一样了,哦,不对,现在我和以前的你一样了,我得走了,还有这个手机,我也用不着了。”

    “你去哪?”武发财茫然地打量着手里的两样东西。

    曲阳一转身,“我把我自己丢了,我得找去。”说完,头也不回,昂首消失在一泡黄尘的尘世里,留下个武发财一头雾水,还有狂跳的心。

    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那是贝多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武发财翻开手机,屏幕上闪着幽蓝的两个汉字,‘苏曼’。

    (全文完)

    后记

    后记

    每个人都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从乡村到城市,从简单到复杂,从清纯到恶毒,这是当代人共同的经历。这一切不是天性,也非学校教科书所载,亦非人民教师言传身教,这一切都拜这个社会所赐。在这个一泡黄尘的社会中,泥沙俱下,人人处于其中,犹自不知。

    一泡黄尘为内蒙古方言,本意是指灰尘满天,昏黄不堪,像沙尘暴那样吞噬一切。拿来比喻我们生活的繁杂社会,让我看不清楚,只能被裹挟在其中,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物,机械地四处乱窜,追名逐利,忘记了来意,磨灭了现在,模糊了将来。人生是从生到死的过程,不是结果,我希望能停下来,看看沿途的风景。现代人奔波忙碌,说三句话就能扯到金钱,房子上,我本不想为这些活着,却也不清楚为什么活着,依然只能继续做上满发条的玩物。但我常常扪心自问,我来到这个世上是干什么的,我此刻在这个世上在干什么呢?有着像杞人吃饱了撑的,担心天会塌下来那样的急迫。

    小说,自然是虚构的,但是也不能凭空存在,有些情节是我曾经的过往。跃然纸上,是我对于过去的人和事一种恒久纪念的方式。昔日虽然遥远,却因刻画太深,难以忘却。恋情、友情,良师益友,拜把子兄弟还有一个个活现的面孔,共同组成逝去的青春岁月,也是最为顽强难以磨灭的记忆。只是为了情节的需要,人物个性的塑造,早已物是人非变了模样,成为一支秃笔下僵化的文艺载体,这让我伤心不已。

    文章中存在有个别脏话词汇,以及对于性的描写,希望不会引起读者的不快,都是特定人物的特定表现,但愿不至于招来板砖,可是,真要飞来,我会伸出脑袋硬顶,别无它法,即使会拍死我,我也毫不犹豫。因为你我都是一番激|情抽动后的产物。谁也别笑话谁,那伟大的一夜,我们该为之骄傲,否则,应该羞于为人。

    现实生活中,主流教育都极力呈现无比完美无瑕的一面,可是人们私下依然会脏话连篇,大行其道,尽管不明所以,依然唾沫横飞。大多脏话的应用只是一种语气的加强和一种强烈情绪的宣泄。比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到小巫见大巫了。道可道,非常道,可见我们还需要继续探究其中的道道。以图极力勾勒一幅理想中的完美世界,到不如呈现其最真实的一面,这样好让我们这个言不由衷了几千年的民族变得坦然一些,也会让我们更加具有百毒不侵的免疫力,但生病依然难免,因为我不是医生,我治不了这得了千年的病。我这样徇情而言,我想比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来得光明磊落些。

    经济飞速的发展,让一部分人火速膨胀,鼓了腰包,却扁了脑袋。我们是一个典型的头脑落后屁股的群体,思想上永远处于滞后,滞后千年。几千年的愚民政策造就了这一切,造就了一群给根骨头就沾沾自喜的民族。可怜我们的头脑已经被绑架千年,却依然在变本加厉,裹足不前。我们身处牢笼,你却说,我有骨头,我吃饱了。好吧,愿意啃骨头,啃你的骨头去吧!

    曲阳,从简单到复杂,从理想到堕落,是谁该为这一切负责。现实中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一道无形的枷锁,让身心禁锢。但是天道自然,人性使然,所以他选择了回归,心灵的回归,人性的回归。没什么可以桎梏人性中最为可贵的自由,所以曲阳毫不犹豫地丢下那根狗才会趋之若鹜的骨头。可他依然是不完整的,年少时不懂珍惜,所以他错失爱情,成长时不懂追求,所以没有留住爱情,成年时却要防备爱情,所以他注定孤独。曲阳与李冬梅的爱情自然萌发,懵懂而甜蜜。与苏曼的爱情更像是苏曼的施舍,但热烈而缠绵,她们都是曲阳精神上的恋人。曲阳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是郭小玉,貌似苏曼神似李冬梅,却没有丝毫爱情可言。至于曲阳终究会如何继续,这里没有答案,答案躲藏在每个人心中,你对生活,对社会,对人生有什么样的理解与感悟,就会给曲阳指引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曲阳。

    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全国更加广阔的范围内都响起相同的声音,只有在街头里巷,方言俚语才不绝于耳。不难想象,或许方言也即将成为下一个消亡的声音,我略作记录,回味市井人生,世间百态,聊以自我安慰。都说是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那么这些根植于地方的声音,也是全国的,也应是世界的。

    故事的物理空间背景真实存在,人文背景也取材于当地,漫瀚调、山曲、二人台、晋剧、鼓匠、炸油糕、吃莜面、盖房、压栈等等均有呈现,都是对于我家乡无限热爱的自然流露,仅此而已。

    写作对于我来说,本来是一件遥远又力所不及的事情,我只有像个食堂的大师傅那样,依葫芦画瓢般地颠起大勺,至于展现在您面前的,只能是这锅大烩菜。有的人用来填饱肚子,有的人用来填饱内心,这需要因人而异,希望我这锅里什么都有。

    又记:老祖宗留下的文字财富,用于传情达意,人人有权使用,却要遭遇各种审查、屏蔽、删节、禁用。理解合理使用,却不苟同听风是雨,草木皆兵。奈何人微言轻,别无它法,唯有痛心删节,只剩下傻逼似地面对亲生骨肉举起屠刀的那份残忍。

    附录:内蒙古方言集锦

    附录:内蒙古方言集锦

    大:口语,对父亲的称呼,流传于内蒙古、陕北、晋北等区域。

    甚:口语,什么,如‘甚人’意为‘什么人’。

    娘娘:口语,奶奶。

    圪泡:口语,杂种。

    圪转:口语,溜达。

    夜来:口语,昨天。

    场面:口语,打谷场。

    泥头:口语,妻子红杏出墙的男人,和绿帽子一个意思。

    鬼嚼:口语,胡说。

    蔫货:口语,傻瓜。

    糖货:口语,傻瓜。

    扛硬:厉害

    惜人:口语,漂亮。

    阳婆:口语,太阳。

    山药(音ye):口语,土豆。

    够呛:口语,不可能

    肆宴:口语,特指婚丧嫁娶的待客吃喝。

    灰话:口语,不是好话,一般是指下流语言。

    灰人:口语,坏人。

    灰猴:口语,对比较调皮捣蛋的人的昵称。

    圪佬:口语,墙壁夹角形成比较隐蔽的地方。

    怂货:口语,胆小的人。

    失笑:口语,好笑。

    红火(音货):口语,热闹事,一般是指唱戏等集体活动。

    圪旦:口语,圆形,球状物。

    日脏:口语,脏,不干净。

    圪蹴:口语,蹲着。

    圪躺:口语,躺着。

    圪洞:口语,坑。

    收撮:口语,控制。

    墓虎:死后化作食人的厉鬼。

    反阳:死而复生。

    压栈:盖房的最后一道工序,给屋顶草帘子再抹上厚厚的泥巴。

    侉子:口语,贬义词,一般指口音不同于本地的外省市人。

    瞎谝:口语,胡说。

    扫听:口语,打听。

    叨拉:口语,聊天,谈话。

    叨古:口语,讲故事。

    海混:口语,到处瞎混。

    不尿:口语,不搭理。

    圪撅:口语,撅着。

    圪沓:口语,信口开河地啰嗦。

    圪夹:口语,夹。

    提溜:口语,提着。

    仰层:吊顶。

    圪渣:口语,杂物。

    不浪:口语,棍子。

    管媒:介绍对象。

    逼兜:口语,耳光。

    踅(音学)摸:口语,四下打量,观察。

    黄尘:口语,灰尘。

    串门子:口语,引申为找想好的。

    吓凹货:口语,特别贪心的人。

    烂笸箩:引申为生性放荡的女人。

    走水礼:男方向女方交接约定好的彩礼。

    老娘娘:口语,老奶奶。

    奶媳妇:由于穷困,抱养别人家的女婴,长大后与自己儿子结婚。

    咋来来:口语,怎么了。

    旦球四:口语,不怎么样。

    叫蚂蚱:口语,蝈蝈的一种。

    玉茭茭:口语,玉米。

    朝阳阳:口语,向日葵。

    显身子:口语,特指怀孕后肚子明显。

    打伙计:口语,搞婚外情,找想好的。

    漫瀚调:或蛮汉调,或蒙汉调,特指由走西口而来的汉民族的信天游一类的山曲结合蒙古族音乐元素形成演唱形式。

    独蛋蛋:口语,屁股蛋。

    倒尿货:口语,低贱,没有前途的人。

    不进眼:口语,进不到眼里,意为瞧不上。

    椽头子:口语,有句话叫‘出头椽子烂的快’,指爱出风头,调皮的昵称,一般是长辈对小辈才使用。

    打平伙:口语,凑份子吃饭。

    引侉侉:娶外地媳妇。

    冰拔凉:口语,非常凉。

    不住气:口语,不停地。

    油圐圙:此地特有油炸食品,黍子去壳变成黄米,黄米磨面后叫糕面,糕面发酵后捏成圈状上油锅炸,即成油圐圙。

    朝阳棒:口语,向日葵的茎杆,是上好的干柴,可以烧火做饭。

    基里拐弯:口语,奇形怪状地弯曲

    黑了吧唧:口语,不可思议的黑(脏)

    圪留把弯:口语,不正不直。

    圪佬湾窟:口语,拐弯抹角的犄角旮旯。

    灰说溜道:口语,胡说八道。

    窟窟眼窍:口语,比喻心眼多。

    根底不清:有狐臭,此地民间婚姻禁忌,一方有问题,万万不可成亲,近些年逐渐淡化。